乌金纸上的中日斗法

乌金纸上的中日斗法

     打金箔很神奇，一块黄金能被打成极薄极薄的金箔。有手工艺人测算，近1万张金箔加在一起才只有1毫米厚，什么样的纸能跟它比薄呢？这里面“乌金纸”功不可没！用乌金纸包裹着黄金片，任你击打千万次，乌金纸也不会破，金块就乖乖地变成薄片。这种打金箔的纸贵如黄金，行内的人称它为“乌金纸’。旧时，谁拥有乌金纸谁就等于拥有一份丰厚的家产。
    过去龙潭的金箔厂家曾自己来造乌金纸，专门安排了一间房子，用小油灯冒出的黑烟和胶调起来先刷到纸张上，再经过几道工序就做成乌金纸了。房子被熏得乌漆抹黑，工人们便称这个地方“黑房子”。由于这造乌金纸的过程过于繁杂，厂里觉得做纸还不如买纸，就渐进地不做了。
    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龙潭这个地方只产金箔而不产乌金纸，那么产乌金纸的又是哪里呢？浙江上虞盛产一种麻松纸，据说是将当地的毛竹经过五个伏天的沤泡而制成。这种麻松纸经过多道繁杂的工序，就能做成“乌金纸”。不光龙潭的金箔艺人买浙江上虞的乌金纸，日本人造金箔时也要买浙江上虞的乌金纸，。
    说起来，日本人制造金箔的技术也是由中国传过去的。大约在上世纪80年代末，上虞的乌金纸厂来了两个日本客人，说是要买很多的乌金纸。厂长姓朱，祖上多代都是做乌金纸的。由于现货不多，朱厂长就说等做好之后给他们寄去。但这两个日本客人说自己等着急用，就在上虞板等①，他两天天往车间跑，在厂里转来转去。这样的所谓的“业务”往来,大约持续了两年多。之后，那两个日本人就走了，朱厂长好生奇怪。
     1991年的一天，那两个日本客人又来了，可是这次他们来不是买乌金纸的，而是带来了一件“礼物”，这礼物让朱厂长目瞪口呆。那是一张瓦灰色的纸，竟是乌金纸！其中一个人笑着说：“这是我们做的乌金纸，比你们做的更好。”朱厂长站在那里半晌挪不动脚步，他无法相信老祖宗传下的繁杂技艺，就这么被日本人偷学去了。日本人大笑着走了，厂长却像是被打懵了一样，心中懊恼不已，这才明白过来两人之前来厂里为何鬼鬼祟祟这里看看那里瞅瞅，原来是为了偷学技艺！
     从那以后，日本人果真再没有来上虞买过乌金纸。平心而论，上虞的乌金纸质量是不如日本，之后上虞乌金纸的客户也就越来越少，最终难以为继关门歇业了。
     龙潭的金箔厂家只好去买日本的乌金纸，气人的是，日本人傲气得很，总是一副门缝里看人的样子，说：“不是我小看你们，怕是再有20年，你们也造不出我们这种乌金纸。”
     龙潭的金箔厂家气不打一处来，痛下决心造出自己的乌金纸。经过南京金线金箔总厂的技术人员刻苦钻研，终于在1998年研制出新工艺乌金纸，并凭这项技术还获得了南京市科技二等奖，同时被国家保密局定为民族技艺保密产品。
     现在上虞的乌金纸制作技艺已被浙江省公布为非物质文化遗产，作为传承人的朱厂长重新担起保护传承乌金纸制作技艺的重任，他心中谨记：我们在弘扬民族传统文化的同时也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，千万不能再让人钻空子咯。
①方言：死心塌地等候。
 （口述人：管秋惠  采录人：管乐   原载《栖霞新编民间故事集萃》）